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发展，世界各民族之间文化交流的现象也越来越多。而海外华人作家及其创作成为中国文化与世界其他民族文化交流的典范，被法国媒体称为“中国和西方文化间永不疲倦的摆渡人”的程抱一就是其中的代表。

程抱一，本名程纪贤，1929年出生于山东济南，1949年赴巴黎留学，1973年入法国籍，2002年6月，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著有诗集《树与石》、《四季一生》、《万有之东—程抱一诗辑》，以及《中国诗歌文字》（1977年）《虚与实：论中国绘画语言》（1979年）《梦幻空间：中国画的千年史》（1980年）等论著，此外还创作了《天一言》（1998）和《此情可待》（2002）两部小说。

他的小说《天一言》获1998年费米娜文学奖。小说透过天一、玉梅、浩郎三个人的爱情和友谊，反映了从抗战前到“文革”一代中国人的痛苦和处于中西两个世界之间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彷徨、激情和对人性的真与美的追求。正如作者所说“这部小说不是纪实性的，而是通过见证体现一种心路历程。”他“试图体现集体、个人的命运是如何在二十世纪的历史条件下完结的，哪怕是悲剧性的。”“透过残酷和荒谬对生命发出质问。两位主人公，诗人浩郎终于去写，画家天一终于去画。他们的自我完成是任何人间的残暴无法抑制的。几个激情中的人物在绝境中仍继续探索人性的至美和尊严，”这就是作者所说的“心路历程”。

小说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出发的史诗，主要写主人公天一在中国的生活状况，包括幼时的生活、在外求学的经历，与玉梅、浩郎的相识以及对玉梅的爱恋之情等。其中作者融入了许多佛道思想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当然，也很自然地加入了西方文化的因素。第二部分——转折的史诗，写天一在法国的学习和生活。表现了作为异乡人在法国的艰难处境和孤独心理以及他所感觉到的中西文化间的差异。此外还讲述了他与薇荷妮克之间的感情并穿插了介绍了中国大陆的意识形态的变化。第三部分——回归的神话，写天一回国后的遭遇以及与浩郎重逢后的共同经历和他们各自的结局。在经历了“反右”运动、文革等一系列变故之后，浩郎被红卫兵们打死了，天一最终精神错乱，被送进了收容所，之后他开始疯狂写作，用文字记录自己所经历一切。

小说表现是一种心路历程，但同时也是一种个人身份的寻求过程，在此过程中也体现了中西文化之间的沟通和主人公的成长。

天一初到法国时，就深刻的感觉到身处异域，接触异域文化的困难。他觉得自己“注定了要流浪”，当他“人在国内时，会有植根于一块土地、一种语言、一种坚持下去的生活中的幻觉。”而在“西方这块土地上没有根”，“看见自己是那么孤独，在这块土地上无亲无依。”到法国之后他发现法国与他想象的样子是很大的差距，他亦不是法国人眼中典型的中国人的形象。尽管他很努力地想让自己融入当地文化，但是他的努力不是很奏效。其实，即使同是在法国的中国人，他也很难融入他们，虽然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度。这些都使得天一的心理时常处于一种漂泊和孤独的状态。甚至，身体也要经受病痛的折磨。之后，他还是选择回国。

回国之后，天一对国内的变化会有些不适应。但是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又经历了出国留学，他也在一步步成长。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他都默默的接受。即使不理解，看不惯，他也不会做些什么去反抗。与浩郎的重逢让他再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可是，人的力量在命运和历史潮流下显得异常的渺小。经历了“反右”运动、文革十年，虽然最终浩郎终于开始写，天一也开始画，他们找到了自我，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定位。但在当时的特殊时代背景下，即使他们认清了自己，也很难沿着自己所预定的路走下去，因为人是没有办法与命运和时代抗争的。

无论是关于身份问题，还是成长问题。作者都不是将人物放在具体的环境中加以表现，而是以人物为中心，通过他的感受和心理来交代事件的发生。在叙述整个故事的时候，作者会时不时的加入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人生、对生命的思考，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提醒世人，给人们以启发。此外，小说的叙述也有其特点。一开始，主人公的朋友就交代故事的结局，之后，这个朋友就再也没有出现，主人公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叙述整个故事，直到结尾的时候，这个朋友才再一次出现，以他的视角叙述主人公的结局。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2012级研究生   马德平